马贺被自己的推测给吓到。
说没有被吓到就是在说谎，马贺没有必要去骗自己。
问题在于，办事处里还有多少能力者的身份是狐焱成员？
马贺没法得到答案，就算是林林恐怕都做不到。
毕竟，找启过来的人就是林林自己，连林林都没发现启是狐焱成员，要不是马贺看到了这一幕，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到。
“不要多想，我不是狐焱成员。”
松开路星河，启微笑着对马贺说。
“可你和路星河很熟悉的样子？”
“是啊，几年前就认识的老相识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是普通人......”
启颇有些怀念的说着，然后被路星河的刻意咳嗽声打断。
“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人应该抬头往前看，我们就是因此而站在这里的。”
“说的也是。”
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路星河说道，路星河没去理会他。
“你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吧？”
路星河回到沙发上，一面往嘴里塞泡泡糖，一面看着启的脸说道。
“不然还能说什么？说你昨天闹的事情吗？”
启忽然怔住，双手急忙伸出接住路星河扔过来的泡泡糖，随后恢复淡定的表情说道：“你昨天闹的动静太大了，害得办事处都不放我们回学校，这几天随时待命。”
“办事处又不是第一次收烂摊子了？再说了你在学校不是不受欢迎么？去学校除了学习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吧？”
路星河随口戳穿启的话，一点儿都不在意办事处接下来会有多忙？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既然这只鸟敢飞到狐焱的地盘上拉屎，就要做好被狐焱射下来做烧烤的准备。
与昨晚青鸟的行为相比，路星河认为自己做的足够谨慎，至少闹到连普通人都知道的地步，除了论坛上铺天盖地的帖子外，又有谁知道？
所以路星河认为自己做到保密工作足够好，启这么说是错误的。
正如他不希望世人知道超能力的存在一样，办事处同样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只要界限维持在圈子内，不管事情闹得多大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比如狐焱前段时间做的事情，爆炸、火灾，这些事情到最后都被定为意外事故，没什么人受伤，也没有人冒出其实这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人为的，还不是普通人！
然而，青鸟的来临，打破了这个规矩。
昨晚的动静闹的多大已经不用再提，这本身就会让许多人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有人会编造出谣言飞快传递。
有一大群学生孩子被人袭击住进了医院，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被传出来。
想要给出合理的解释没有那么简单，不能用一般的理由糊弄过去。
即便是说有一群外来的犯罪团伙也无法打消顾虑，肯定会有人好奇动机之类的事情。
一晚上，整个合州不同地区的几十个十几岁的学生被袭击，这怎么解释？
最重要的是，青鸟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不管是不是在公共场合，不管周围有没有普通人，他们都会使用能力，丝毫不在意超能力被暴露。
这就导致狐焱与办事处以及其他地区维持的平静将会被打破。
潜藏在水面下的鱼儿随时都会跳出水面，在落回水中前会被人给发现。
“就算是这样，人生可真有一回，不管喜怒哀乐，总得去体验不是么。”
“就去学校显摆你的能力就直说。”
路星河再次戳穿启的话。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不过啊，你还没有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吗？”
“我永远喜欢现在的。”路星河波澜不惊，接住马酒递过来的温水道谢。
“你想的是和对方一起结婚到老吗？你不是，你只是为了在最后夺走对方的能力罢了，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你现在已经彻底的掌控了狐焱，目的达成了，也该去考虑原来的人生了吧？至少......为了她。”
马贺感觉启对路星河的话很生气的样子，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跟路星河一样平静。
如同过年亲戚之间相互往来一样，笑容是客气还是真心自己能够分辨出来。
“你该离开了。”
路星河拿着水杯喝了一小口说道，他不打算让启继续将这个话题说下去。
因为到最后一定会提到她、
“我就问你一点，狐焱你到最后要这么处置？”
“等到你我活到那个时候再说。”
这一次路星河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启舔了舔嘴唇，看向一直老实吃瓜的马贺：“你出去送我一下。”
“？”
启突然对自己说话让马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启已经出了防盗门，等起了电梯。
路星河忘记吐掉嘴里已经咀嚼到没什么味道的泡泡糖，如同机械般往嘴里塞一块又一块的泡泡糖，目光穿过门外。
路星河知道启把马贺叫出去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去阻止。
把垃圾桶拉到两腿之间，路星河默默地低下头，张开嘴，将口腔里被塞得满满的泡泡糖全都吐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路星河将水杯里的温水一饮而尽，解除屏蔽电子设备的能力，露出疲惫的神情说道：“我们回去吧。”
宅男什么都没说，直接拉住路星河的手，使用瞬移能力离开。
客厅里最后只剩下了马酒，以及趴在旁边睡觉的可可豆。
“好奇怪哦。”
马酒低头对可可豆这么说。
......
电梯里很安静。
马贺没有想到，这才刚见面没多久，他就和这位与安依同级的人独处在这密闭环境内。
感觉身边飘满了叫做尴尬的东西。
不过这个东西好像只有马贺能够看见，启没有感觉似的盯着电梯按钮上的变化着的楼层数字。
在电梯即将到达一楼，马贺马上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启忽然说话了。
“你和那家伙认识多久了？”
那家伙指的是路星河，马贺瞬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并给出答案：“差不多快两个月吧。”
“你知道我和他认识几年了？”
“我不知道。”
“我没指望你能知道。”
启呵呵的笑着，是没有感情的笑声，连客气的笑容都称不上。
“有七年了。”
“哦哦......”
这是马贺没有想到的，不久前启说几年前就认识了，马贺还以为在三年左右，没想到是七年。
要知道路星河才17岁，这七年快要占到他当下人生的一半了。
叮——
电梯抵达一楼，马贺跟着启走出电梯。
“你对路星河有多少了解？”
“这......应该就一点吧？”
马贺沉默了一会儿才这么说，他之前就有感觉路星河对待不同人有不同的一面，这段时间的接触让马贺对路星河有了些许了解，但马贺没有信心说他已经很熟悉路星河。
“自知之明，你是有的。”
“嗯......”
马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含糊点头。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想问吧，一边走一边说，在这周围走走。”
其实，我是什么事情都不想问的。
马贺很想这么说，毕竟这种情况放在动漫里就是要进回忆杀的节奏，马贺总感觉很麻烦。
但是这种场合下马贺的心声显然不能说出来，强制回忆杀就强制回忆杀吧。
马贺熟练的放弃挣扎，他就没一件事可以躲过去。
不过，说实话，马贺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路星河的过去的，正所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马贺是有点想知道路星河是怎么从一个可爱小男孩变成现在的受气老渣男的。
“路星河最开始和你想的差不多，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好学生，可惜是个死妹控。”
“咦？”
马贺下意识的出声，引来启的视线：“怎么了？”
“路星河有妹妹？”
马贺在这个时候才抓住关键的字眼，当时启与路星河拥抱的时候，启是有喊路星河死妹控。
只不过马贺当时为两人熟识而震惊，没有注意到启对路星河的称呼。
说真的，马贺实在是无法想象出来，路星河居然会有一个妹妹。
作为一个妹控天天和不同的女生谈恋爱，这事他妹妹知道吗？不会说什么吗？还有关于超能力的事情，路星河的妹妹知道路星河这段时间以来做了多少事情吗？
“是啊，长得很可爱，我蛮喜欢她的，她很纯净。”
说到这里，启以若有若无的目光飘向马贺：“你理解吗？和你家的那个小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啊，我能理解。”
一想到马酒，马贺的嘴角就不由得扬起。
“你说你喜欢路星河的妹妹，难道不怕路星河揍你么？”
明明自己都知道路星河是个死妹控，还“自寻死路”......
“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启盯着前方的道路，迈着自然的步伐前进。
马贺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出来，等待启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那时候的路星河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启忽然转移了话题，马贺没有追问下去，继续顺着他的话题，与脚步一同走下去。
“虽然他会耍点小聪明，但意外的是个老实的孩子，被人欺负了总是不怎么会反击，有着难得的好脾气。”
启又补充了一句：“这就导致他经常被人欺负。”
“路星河被人欺负吗？”
马贺呆呆的说出这句话，凭借他对路星河的了解，马贺怎么都想不出来路星河被人欺负的场景。
倘若真的存在，这人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要说为什么的话。
那应该说：因为现在的路星河不再是以前的路星河了。
没有人敢去招惹路星河，除非做好了觉悟。
“后来，路星河上初中的时候吧，狐焱找到了他，想要被欺负也不会对大人说的路星河充当他们的钱包。”
马贺明显的楞了一下，路星河与狐焱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吗？
随即，马贺突然明白了什么，严肃的询问启：“这就是路星河加入狐焱的原因吗？”
“是被迫加入。”
启平静的指摘道。
启与马贺从小区的侧门走出，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两人身处的这条路与对面的路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男女老少皆有，格外热闹。
这种时候，马贺总会有种“真实感”，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个体，确确实实的在这个世界活着。
“路星河啊，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因为他的妹妹。”
启的声音把马贺从真实感中拉了回来。
马贺静静聆听。
“狐焱在有一天，杀了路星河的妹妹，并且用能力消除了妹妹的存在感，让认识妹妹的人全都忘记了他，除了路星河，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路星河不听话，没有按照他们要求的去做。”
没有任何情感掺和其中，只是简单的述说一件发生过的事情，却如同拥有生命，渗入马贺的皮肤，钻进他的心脏。
马贺感觉到胸口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那些人呢？”
马贺压抑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杀意，防止两把短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同时忍耐着疼痛问启。
“难道说，你想帮路星河？”
启轻笑起来：“省省吧，狐焱曾经的人员基本上被路星河解决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隐藏着的是路星河错综复杂的情感。
“路星河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然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到了妹妹的能力。”
看到对面亮起的红色，启停住脚步，马贺跟着停下。
“你认识路星河两个月，记得路星河使用最频繁的能力是什么吗？”
几乎是一瞬间，马贺脱口而出：“冰。”
接着，联系启刚才说的话，马贺明白了什么。
看到马贺的表情，启又笑了，他知道马贺想到了那一点，以肯定的语气说道：“妹妹的能力就是冰。”
红灯显示的数字一点一点减小，待到可以通行的红色亮起，旁边的路人走在了斑马线上，启还是没有往前走一步。
“路星河那家伙啊，在那之后开始反思，做出决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对是错，一直隐忍，在夺取足够的能力后终于站在了首领的位置上，那些人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启抬起头仰望夜空，路灯又变成了红灯。
“直到现在，我已经看不懂路星河了，他愿意接近你，我想不仅仅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的照顾路星河，至少不要让那个死妹控做什么傻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