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席先生?展昭诧异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大哥要聘我二哥给云生当先生?你侄子也不小了,现在还没有开蒙读书吗?”
白玉堂嘴角微抽,撇了撇嘴,答道:“他这个人就这样,看到好的就想往家里划拉,和该他碰个钉子,不然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能拿钱买到手里呢。”
展昭微愣,未等他再说什么,却听见余天曜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锦堂,我这个弟弟对付小孩子是有一套。不过,他还要留在京城备考,你这份好心,他怕是不能领受了!”
“哦?”白锦堂微微一愣,再次仔细端详了展辉几眼。
展辉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云生的小脑袋,才抬头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道:“大哥,我带小璃回去了。”
见大哥点头,展辉又看了白锦堂一眼,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抱起小侄女,慢条斯理地走了。
白锦堂微微皱眉,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之间后者嘴角微勾,颇为得意地道:“这展二哥真不愧是读书人,比起某些奸商,就是有身份。”
展昭一愣,心道小白你也太不给你大哥面子了。果然,只见白锦堂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目光中仿佛夜晚的烛火,忽明忽暗,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余天曜听到了白玉堂的话,也略微有些尴尬。虽然方才白锦堂的要求着实冒失了一些,但是自己这个二弟也实在太不给人面子,竟然都没理会白锦堂,直接就走了。
想到这里,余天曜略一沉吟,微笑着看向白锦堂道:“想必锦堂你门路多,见识广,给云生寻一个好先生还是不难的。”
白锦堂微微一怔,笑道:“余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儿子,顽劣不堪,虽然我请了无数名师,却没有一个能扛住这小子三天的折腾。难得一年前他自己认识了方才的——”
说到这里,白锦堂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掠过一阵惭愧的神色,“我方才以为他也是余大哥门下的先生,没想到竟然是令弟。是我唐突了,也是犬子没有缘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说着,白锦堂拉着白云生就要走。而此时,白云生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这又是怎么了?!”白锦堂一怒,抬手就要揍儿子。
余天曜怎么能让客人在自己家里打儿子,急忙抬手拦住,急道:“哎呀,你这又是何必!”
看着白云生这样可爱的小孩挨打,余天曜只觉得心中不忍,急忙把云生拉到自己身边,小声哄道:“云生,你是真的喜欢我二弟,想跟着他一起读书吗?”
云生眨着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还一边抽噎着,一边把他怎么在一年前认识了展辉,展辉又是怎么教导他,爹爹知道以后又是怎么费尽力气寻找展辉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罢了云生的讲述,众人这才明白方才这父子两个的举动到底为何。余天曜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执着。更难得你们两个竟有这样的缘分,一面之缘,竟然还能在他乡见面。既然这样,我就替二弟做主了。”
说着,余天曜抬眼看向白锦堂道:“这样吧,我二弟需要备考,自然不能远离京城,到金华去给云生作西席。但是我看你父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京城,若是不嫌麻烦的话,你每天差人将云生送来,让二弟给他指点指点学业,倒也不是难事。反正,他现在每天也要抽出两个时辰教导小女,。”
“如此,多谢余大哥!”白锦堂立刻一口答应,白云生也立刻收了眼泪,还偷偷向自家老爹眨了眨眼睛。
白玉堂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展昭一愣,低声道:“你哼什么?”
白玉堂小声道:“这对贼父子,又开始算计人了。”
“啊?”展昭微怔,有些听不懂白玉堂的话。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只当自己没说。反正,白锦堂想算计谁,他是没那个本事拦得住的。只盼着展昭的哥哥能机灵一点,不要吃了这对父子的亏才好。
展昭没看出来,包拯却是看出来了。他眯着眼睛,盯着白锦堂嘴角的微笑,心中微微一动,笑道:“不知白兄此番进京,会留多少时日呢?”
白锦堂微微一笑,挑眉道:“现在还说不太准,生意上的事情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但是现在有了犬子的事,再加上最近京城地界颇有些热闹,我打算看完了这些热闹再回金华也不算晚。”
“哦?热闹?”包拯没想到白锦堂会这样答话,忍不住问道,“我昨天刚刚进京,并没有听说街面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热闹。白兄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白锦堂转回身,认真地打量了包拯几眼,突然,英挺的眉毛轻轻抖动了几下,竟然诧异地道:“哎呀!你不提我还没注意!莫非,你就是那位传说中有着大神通的包大人?!”
“大神通?”包拯心中诧异,忍不住看了一眼公孙策。
公孙策也很吃惊,急道:“白兄刚才说的大神通是怎么回事?”
白锦堂笑道:“这事在京城各地已经传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了,怎么,你们都没听说?”
余天曜摇了摇头,道:“我和二弟也是刚刚进京,他们比我来得还晚,自然没听说过。锦堂,你还是快点给大家讲讲吧,你看,包兄弟和公孙兄弟都着急了。”
“这事,说来也很奇怪。”白锦堂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进京大概也有一个多月了。一开始根本没听说过这些新鲜事,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消息就好像雨后的竹笋,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不到一天就传遍了京城。
那消息是说,襄阳城出了一位日审阳夜断阴的青天大老爷,神通广大,能通鬼神。这位大老爷曾经查过皇宫里的闹鬼案,还曾经在襄阳断过一桩乌盆案,说是能让乌盆开口说话。靠着这手让死人说话的本事,这位青天大老爷伸冤无数,为万民敬仰。”
“襄阳,乌盆案?”展昭诧异地看了看白玉堂,低声道,“这怎么听着像咱们查的那个案子呢?可是,这里面有鬼神什么事啊?”
白玉堂皱了皱眉,答道:“怕是以讹传讹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谣言是谁弄出来的?”
“谣言?”白锦堂笑道,“即便是谣言,汴梁百姓可都是深信不疑呢。他们地处天子脚下,虽然生活太平,但是也难免受到达官贵人的欺压,很多人都有莫大冤情,等着青天大老爷上任替他们伸冤呢。”
包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谣言中还提到了这位大老爷就要进京为官的话?”
“不错!”白锦堂道,“传说这位大老爷不日就要进京,任开封府尹,替百姓伸冤做主。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传说中不仅有这位大老爷的能耐本事,还有这大老爷不俗的相貌。我刚见到包兄的时候还没留意,现在仔细一想,那传说中的包大人,岂非正是脸似黑炭,心比青天。莫非,包兄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包大人?”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白锦堂以外,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最终却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包某从不相信。这些传言,无非是糊弄那些愚夫愚妇,白兄心底清明,想必不会被这些谣言所蒙蔽。”
白锦堂笑道:“我也是一个俗人,听说这等奇事,自然好奇。我可是一直等着这能审阳断阴的青天包大人,想要目睹他的风采呢。”
包拯看着白锦堂脸上的笑容,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抹忧虑之情。但见公孙策的脸上,也是一抹担忧。此时,二人心中都忍不住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谣言到底是谁操控的,而做这件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送走了白锦堂这个不速之客,包策二人合计了一下,就把展白二人打发了出去,仔细打探这个据说已经传了半个多月的流言。
听了二位大哥的吩咐,展白二人自然不敢怠慢。前脚白锦堂刚走,后脚他们就离了万通镖局。来到大街上一打听,果不其然,从酒肆茶楼,到贩夫走卒,随便那么一打听,可不就跟白锦堂说的一样?那些谣言竟是已经散布得满京城都是了!什么玉辰宫闹鬼,包大人进宫捉鬼,竟遇到鬼魂告状。什么襄阳城乌盆击鼓鸣冤,包大人审了乌盆,竟然破了一桩杀人藏尸于乌盆之中的离奇案件。
这谣言三分真掺着七分假,听得展白二人一阵阵心惊。
“这些瞎话到底是谁编的,有鼻子有眼,竟然跟真事儿一样!要不是我们两个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怕是都要相信了!”
听着展昭无奈的抱怨,白玉堂却轻轻眯起了眼睛,轻轻地道:“展小猫,这幕后之人,我已经猜出五成来了。”
“哦?”展昭一怔,眨着眼睛盯住了白玉堂,“那你还不快跟我说!”
白玉堂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这件事,总不会是我们做的。知道内情的,除了我们,就只剩下襄阳王,而襄阳王很可能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宫里那位太后娘娘。展小猫,你说说,如果你是太后,你会不会散布这样的谣言?”
展昭微微一愣,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道:“若是我,这等秘辛,又是自己理亏,自然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消息传出去,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难道,是襄阳王?”
白玉堂收敛了笑容,突然皱了皱眉,道:“我觉得,有五成是他,不过,还有五成,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这怎么讲?”展昭一愣。
白玉堂道:“展小猫,你回忆一下,那乌盆藏尸的事情,一共有几个人知道?”
展昭微微一怔,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眉头一皱,“奇怪,真是奇怪。”
“你也觉得古怪吧?”白玉堂笑道,“你我,包大哥,公孙大哥,我师父,再加上作案的赵大,他夫人李萍。这件事一共只有七个人知道。我们从隐逸村直接一路上京,包大人根本没有公开审理乌盆案。这些细节,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莫非,是那时候——”展昭打量了一下白玉堂,惊道,“你当初救下李萍的时候,曾经跟几个黑衣人对打。当时你说,那些黑衣人被打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跑了。会不会就是他!”
白玉堂仔细一想,却摇了摇头。
“不是吗?”展昭疑道。
白玉堂皱眉道:“当时我跟赶回去救人,在窗外听到黑衣人在审问赵大。听他们在不住逼问同伙的下落,显然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同伙已经死了,而且被烧入了乌盆之中。既然他们也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将这件事传出去呢?说不通啊。”
听了白玉堂的话,展昭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的确如此,知道细节的七个人都不可能把事情外传。那唯一跑掉的黑衣人有对此事毫不知情。那么,这个知情的第八个人都低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