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白烬眠醒来已是三日后。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她撑着手坐起来，没过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
“姐。”
是她弟弟白锦泽。
“要喝水吗？”
白烬眠点点头。
白锦泽便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将杯子递给她。
白烬眠也去确实是渴了，咕噜咕噜两下喝完水，捏着杯子欲言又止。
白锦泽道：“乾兄没事，他比你醒得早。”
白烬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怎么总感觉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小白，他们去哪里了？”
“眠眠跟井姐姐出去玩儿了。”
白烬眠：？
其实这个他们里应该是有三个人的，然而白锦泽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就偏不说乾枫凛的去向。
白烬眠也不太好意思问她弟弟。
毕竟吧，单相思这事儿听起来太蠢了点，若是雾杳杳知道了，肯定得可着劲儿地嘲笑她。
所以，她才不要。
正想着，就见白锦泽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问：“怎么了？”
白锦泽好似有些无语：“杯子，还喝吗？”
“不了。”
她把杯子递过去。
白锦泽便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问问她这个亲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就飞快地出了门，那是叫一个归心似箭。
别说了，这肯定不是亲生的。
白烬眠兀自低着头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听到门响，她以为是她无良弟弟回来了，头也没抬就怼道：“怎么？知道我渴了特意来端茶倒水的？”
脚步声很明显地顿了一顿，在桌子边停顿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水声。
接着一只手端着杯子默默地递到了她面前。
白烬眠觉得奇怪，这臭小子怎么不怼回来了？
下一秒，她故意道：“我没长手。”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将杯子往她嘴边放。
白烬眠张嘴咬住，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
心道，这臭小子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她得把水喝完，免得他恼羞成怒一杯子泼过来。
结果一仰头看见乾枫凛的脸，一口水要死不死地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咳……你……咳咳咳……”要命！怎么是你？！！
白烬眠被呛得太狠，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觉吓到她的乾·罪魁祸首·枫凛还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紧张与惊讶：“白姑娘，你没事吧？”
贴心地把手放在她后背替她拍了拍。
白烬眠一边咳，一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道：“都怪你！”
乾枫凛：“在下做了什么事情惹姑娘生气了吗？”
“就是怪你！”
白烬眠开始无理取闹，像极了不讲道理的女朋友。
“是，是在下的错。”而乾枫凛也无师自通了哄女朋友的小技巧。
白烬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给咳出来了。
她心道：可真倒霉啊！
臭两脚兽看起来还这么关心她。
这样子还让她怎么继续保持若无其事？
果然啊，两脚兽都不是什么好兽，她娘说得没错。
“白姑娘。”
眼看着她好了许多，乾枫凛礼貌地收回了手。
白烬眠心里气闷，也十分硬气地松开了他的袖子，语气还不忘凶巴巴的：“怎么了？”
“在下是来……谢谢白姑娘的。”
白烬眠：“……有什么好谢的？”
“白姑娘的情谊，在下记着了，日后必还。”
果然是皇子风范，从不欠人，也不想欠兽。
……
国师府。
白衣国师刚从皇宫回到府上，便觉有客来访。
甚至于还有闲心让手下去泡茶。
“客人且等一等罢，茶，稍后就好。”国师对着空气里说了这么一声。
南枯雾杳从树上跳了下去，步伐潇洒地走到那国师面前，站定：“你就是那个神棍国师？”
“姑娘安好。”白衣国师好似并不在意她言语间的冒犯，依旧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乍一看，会觉得国师与乾枫凛给人的感觉有点相似，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其实这两人一点儿也不像。
乾枫凛的谦逊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其中真心实意占据的成分更多。而国师，就纯粹是一种谦逊的外化武器了，看似谦逊又很好接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枯雾杳觉得自己不讨厌乾枫凛，却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位神棍国师。
具体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吧，就是图个眼缘。
很显然，这位国师并不符合她的眼缘。
“是你陷害乾枫凛，还害得白烬眠中毒的吧？”
白衣国师听到质问，并没有太过意外。
正好茶具茶叶都拿上来了，他还饶有兴致地泡着茶，倒一杯放在南枯雾杳面前，也不管她喝不喝，自己倒是喝上了。
南枯雾杳：感觉自己被藐视了。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气势也不能输！
南枯雾杳没有碰那个杯子，谁知道她喝完以后会不会也中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姑娘的心未静，不若喝杯茶。”
呵，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骗她喝茶。
南枯雾杳坚决不喝茶。
事实证明，谈判这事儿还真不适合南枯雾杳这种急性子的人来干。
谈判谈的是定心静气，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况且，南枯雾杳本也不是为了当面刚来的，只不过是没想到会被他发现。
毫无准备。
所以空手而归。
等等，她压根儿就不是为了来喝茶的啊！
被忽悠了。
……
等南枯雾杳回了客栈，依旧是臭着一张脸。
怎么说呢，出师未捷身先死呗！
“杳杳，你去国师府了吗？”
我眼尖底看见个熟悉的绿裙角，立马招了招手。
南枯雾杳看见我，顺手挼了把软毛毛，才终于觉得心里的这口气儿顺了。
“井……”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这神奇的中了招的感觉。
“杳杳，你中毒了！”我惊讶地问出声。
正这时，锦泽小可爱也过来了，见此情景连忙扶住南枯雾杳。
南枯雾杳咬牙：“我刚从国师府回来，明明我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怎么会……总不至于是空气有毒吧？”
一语中的。
国师府的空气也都是有毒的。
而国师之所以劝南枯雾杳就是为此。
但事实上，他究竟是不是因为知道南枯雾杳对他有所防范，也知道他劝了以后她更加不会喝茶……
根本，无从知晓。
——
【26】
又过了四日，便是神降之日。那一日是对琨国人来说最重要的日子，四年才有那么一次。
神降日那一天，琨国所有的人，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等，都需要放下手头所有的事物，着缟素，系绫带，跪扑于地，静待上天。
第一次碰上这奇特习俗的外乡人，一准儿被吓到。
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
像这种信神奉神的活动，若是放在普通的古代社会，还不会有那么强烈的违和感。
偏偏，这是可以飞升成仙甚至位列仙班的修真界。
就算是普通凡界，也不应该没有听说过凡人修炼成仙的伟大事迹，更不会对神如此的虔诚信仰，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
实在是怪哉怪哉。
听小凛同学说，他的生日碰巧就是这神降日的第二日，他是晚子时出生的，所以属于神降日的后一日。
我一听这种设定，顿时整只统都感觉不好了。
小凛同学的出生之日安排得如此特殊，那就肯定是有事情要搞啊。
而且，眠眠都把小凛同学给救回来了，那位神秘兮兮的国师竟然还没有半点儿反应。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我们五个蹲在了祭台下面。
这祭台是专门为国师祭祀建造的，据说是国师通达上天的地方。
此时祭台下站了好些个人，都穿着一身白，最前面的那两位，看样子，应该是小凛同学的父母。
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认人全靠气质和长相。
而这其中最有气质的当属上首那神棍国师。
同样是白衣服，他穿着就有种在世仙人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国师朝着我们躲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的，我知道了，不是错觉。
他看完了那一眼后，乾枫凛就“疯”了。
“你做什么？放开我姐！”这是白锦泽。
乾枫凛挟持了白烬眠。
被挟持的当事人倒是淡定。
乾枫凛跟中了邪似的，带着白烬眠上了祭台。
突然出现的两人，致使下方的人都惊呆了。
王后甚至惊叫出声：“凛儿！”
乾枫凛谁也没理，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
白衣国师伸出了手，只等乾枫凛将白烬眠交到他手上。
他很自信。
这是肉眼可见的。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乾枫凛在带着白烬眠靠近他的那一刻，便趁机一掌打在了他肩上。
国师躲避的动作也快，不过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明明……”中了我的傀儡术。
“为何不可能？”
乾枫凛松开对白烬眠的钳制，身体还下意识地挡在了她面前。
我：嘻嘻~没有什么傀儡术蛊术控制能躲过系统的眼睛！
国师仅失神了一秒钟，下一秒便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高深莫测。
“那又如何？”
国师嘴唇微动，念出些许晦涩难懂的咒语，忽然间，祭台上亮起了一个个的圆圈圈。
将白烬眠与乾枫凛笼罩在其中。
乾枫凛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迅速流失。
而这圆圈圈却越来越亮。
直至一束光直冲云霄，照亮了半边天。
祭台下的人连忙跪得更加虔诚了，这群虔诚的信徒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生气正在迅速地往外流失。
脸色愈渐苍白，他们脸上的兴奋红晕却愈渐明显。
只有国君与王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儿子。
“凛儿——”
在仪式快要成功之际，一颗绿毛球刷地一下砸上了白光柱。
仪式被迫中断。
我晕晕乎乎地落了地，白烬眠连忙接住我：“井姐姐，你还好吧？”
“不~好~~”
国师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了。
虽然被面具挡住了。
杀统一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又是何物？”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将我抓在手中。
抓……抓不到就很尴尬了。
“我……我是你井大爷！”
我晕晕乎乎地对着一个方向一通吼。
下一秒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四个二，你长能耐了啊，现在都敢当我大爷了？”
我：！！！这个声音，是……喻无白。
我就只能看到一个着惨绿衣的少年从天而降，就那样落到我面前。黑玉般的眸子，蝶翅般的睫羽，绯色的唇瓣微勾起一抹倾心的弧度。
我的第一感觉是：啊，好幼齿啊。
喻无白一走过来就捏我的脸：“叫啊。”
“啊？”叫什么啊？
“叫我的名字。”
“喻无白。”
“乖~”
我愣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喻无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四个二，会不会说话？”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我连忙闭了嘴。
“说话。”
我摇头。
“说不说？”他又开始捏我的脸了。
呜呜呜，太讨厌了。
没过一会儿，喻无白捏够了，才勉强松开手。
他看了眼天，然后一脸遗憾地道：“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
“为什么啊？”
“你不是想看我长什么样？那你说，是你的主神好看还是我好看？”
来了来了，要命的问题来了。
我：“……都好看。”
喻无白咬着牙：“没有都好看这个选项，必须选一个。”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喻无白最终还是被气走了。
我：好险好险~统命儿保住了。
话说，这个长相如此幼齿的真的是对家那个蛮横不讲理的掌权者？
刚离开小世界的喻无白：“阿嚏！四个二那个蠢货又在骂我了，看来下次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
等我反应过来便发现，哦豁，方才喻无白好像将时间静止了。
以至于国师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不过我不想再说一遍了。
然而国师好像也并不是一定要等我回答的样子。
我心念一动，忽然偷袭似的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出乎意料的是，国师隐在面具下的那一张面容竟意外的平和，眉眼间，隐约与乾枫凛有几分相似。
我立马看向小凛同学，果然听到他惊讶出声：“大哥。”
我：果然有关系。
不对啊，大哥的话，岂不是一开始听到的小道消息里那位让人颇感到遗憾的大殿下？
啊，这样子关键人物一下子就从四个变成了三个。
——
作者有话说：
我这样告诉自己，主神大人才是官配，但是，但是幼齿的喻无白也意外地好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