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成别开他的手，道：“不好意思，苏先生，我们现在、要去给乔乔买点东西。”
苏海林察觉到夫妻俩的隐含意思，道，“手术安排在下周四，我......”
“苏先生！”林有成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苏海林听得一愣，他只不过是刚从姜明办公室出来，想着要做手术了，顺路去看看林乔的状态。
“我家乔乔还没死呢！”林有成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要不是看在他真的资助了乔乔多年来的医药费，他肯定会提刀去见他的。
苏海林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这时，一个护士朝两人走来，问徐红，“徐女士，请问你们申请的出院手续还办不办？”
苏海林听了，问，“出院？”随即他问林有成，“你们要给乔乔办理出院？为什么？”
“为什么？”林有成冷呵一声，“苏先生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以为我们真的蠢真的傻，能一直被你骗？”
苏海林似乎是懂了什么般，道，“乔乔的主治医生没告诉你们她的手术安排在下周四吗？你们现在办理出院，要去哪里？”
徐红听了，一愣，下周四？他们怎么不知道？
苏海林见两人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二人道，“我们谈谈吧。”
夫妻俩半信半疑地跟着他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亭子，苏海林邀请二人坐下，然后自己才缓缓坐下。
“林大哥，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有成见他厚重的黑眼圈，始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随和的苏先生竟是那样的人。
徐红身为女人，心思比较细腻，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她也想问明白一点。如果是有心之人撺掇，那他们也不应该对苏海林如此。
“苏先生，我想问问您，当初为什么要资助我们乔乔？”徐红问得十分客气，言语也没有往常那般亲密了。
苏海林顿了顿，他的直觉果然没错，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揪了揪西装衣角，缓缓道，“实不相瞒，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乔乔的心脏能救麦麦。”
林有成徐红听了，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还想着，苏海林只是纯粹地可怜他们，是纯粹地想帮忙。
果然，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呢！在苏海兰看来，林乔十几年的医药费，怎么也够买她一颗心脏了！
徐红的眼眶瞬间红了，正要说话，就见苏海林继续道：
“我承认，我资助乔乔，是有我的私心，我也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被你们知道，但是我不后悔，不后悔当初这样做。”他抬头，眼神坚定地看了夫妻二人一眼，“但我知道，乔乔对你们来说，就相当于麦麦对我而言一样。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我能体会那种心情。我也很挣扎，也很纠结......但是，我的理智战胜不了我的自私，我只能接乔乔来聊城......我抱着侥幸的心态......万一呢......
其实麦麦去年夏天做过一次手术，很成功的。不用做心脏移植手术，也不用三五两年躺一次手术室......可偏偏老天就是爱开玩笑，麦麦出了车祸，受到惊吓，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我知道，你们知道这件事会觉得我很可怕......”说到这里，苏海林长吁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一般，“对不起......”
夫妻俩听着，一言不发。
很难保证，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不会不这样做。为人父母，是能够体会为人父母的那种无能为力的。
如果没有苏海林，或许林乔在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没救了，又何谈现在这样，学了自己喜欢的画画，还好好地陪伴了他们这么多年。
他们好像，也没资格去责备苏海林。
在这件事上，林有成夫妻同样是自私的。他们骗林乔说苏麦很好，但医生要求她不能单独出去，其实就是害怕林乔去见了苏麦，影响自己的心情，到时候影响手术的效率。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苏海林是一定会救林乔的。
他们都能惦记苏海林身体里的骨髓，为什么苏海林，就不能惦记林乔身体里的那颗心呢？
苏海林见两人不说话，缓缓起身，对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如果你们执意要出院，还是等乔乔的手术做完，我再安排你们转院吧......”
苏海林步伐沉重地转身离开了。
他答应了林乔的手术，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有成心里五味陈杂，他叫住苏海林，“你、为什么答应救乔乔？”
苏海林没有转身，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那是他女儿最喜欢拍的地方，渐渐地，他想起女儿的话，顿时视线模糊，“因为、麦麦希望我做个善良的人。”
......
林乔的手术很顺利，苏海林和林乔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蒋舒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苏恒扶着母亲，也是一脸复杂，接走苏海林后，徐红和林有成追过来，叫住他们。
“苏先生，苏太太，苏少爷，谢谢！”夫妻俩说完，垂头朝地面跪去......
苏恒扭身，接住两人，“不必。”
原谅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如今，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一家。
夫妻俩看着远去的一家人，内心愧疚不已。
病房。
苏海林还没有醒来，蒋舒和苏恒一人守在父女俩的床边，好大一半天，房间都是安静的。
“咳......咳......”氧气罩下，传来两声闷闷的咳嗽声。
蒋舒和苏恒齐齐看过去，见苏麦有苏醒的迹象，苏恒连忙去叫医生。
沈修眠赶来检查，不一会儿，苏海林醒了，见女儿眉眼动了动，虚弱地叫了一声：“麦麦？”
病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她努力地撑了撑眼皮，终于，睁开了眼。
梦里，她好像听到爸爸在叫她，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玩具，去追爸爸。
苏麦扭头，看到躺在旁边的父亲，“爸爸......”
苏海林伸手，想去够女儿。奈何距离有些远，苏麦没力气，不能伸手出来。
就在他想缩回手时，苏麦的手就缓缓地从被子里伸出来，然后伸向父亲的方向。
她知道，爸爸现在一定很疼，她要安慰他一下，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苏海林将女儿的手握在掌心，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麦麦，爸爸做到了......”
爸爸有听你的话，做一个善良的人。
......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