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只余天边透着浅浅灰朦，山林早被暗夜包裹着不时惊乍起野兽的嘶吼声，便是又一阵啼鸣展翅的躁动。
残亭中，一盏红笼在夜风中摇曳，不断变化着地上的瑟瑟孤影。苍毅望着帝都的方向，神情晦暗不明，只在低头瞧上怀里的毛毛时，眉眼就柔和了几分，手上也是轻柔地抚了抚毛毛，可在瞧见它身上又脱落的毛发后，他就又陷入了一派的凄哀与惘然。
苍墨凝沉着脸，快步往残亭去着，一眼便瞧见临亭而立的苍毅，却是步子微顿了一下，这才加快脚步往他跟前而去了。
“义父！”，苍墨在亭前微顿下步子，怕是惊动上他，轻声唤着就行了行礼，“天色晚了，您该回去了！”
苍毅敛了敛脸上心绪，缓缓转身看向他，话音而出便透出了几分有些干涸的沙哑：
“无妨！你且回去吧！”
说着，他走到那残损的石桌边缓缓坐落了下来，微背上他目光就又暮色笼罩的山林望了去。苍墨不进也不离地站定在了亭前瞧看了他半响，这才沉声开了口：
“义父，传来消息，夜儿还不见醒来。”
话音落下，苍毅抚在毛毛身上的大手顿下，整个人就如石化般凝住了，亭中便又只余下了树叶沙沙的风息声，直到苍墨眉头愈紧地再度开了口：
“义父，该回帝都瞧瞧了！”
“再等等！她受些痛楚，还要不得性命！月月凰逆都受住了，也不差这点儿流血心伤！”，垂眸沉声说着，苍毅缓缓站起身来就往亭边走了去，“苍氏一脉入世五百多载，她作为我族一脉的灵力承袭者，便注定了福气，血兆，在她的身上，一个也少不了！如今，她太过拘泥自揽，认罪其身，真真是像极了年幼的我！”，说着，苍毅顿了顿话音，话音就愈发低沉了几分，“只是，她既执起剑惹得了些血腥，还未曾亲手了结本可庇于福泽的人罢了！她到底是有阿兄在前顶护着，不若那时的我一般不得不亲手而为，可你大哥是她的伞，又何尝不是她手中锋芒沐血的剑！庇人福泽，伴得血腥，她也该接受自己是怎样存在于这世间了的！”
苍墨瞧看着他的背影，为难着也是话音中透出了些悲悯：
“当年，若不是您择了夜儿，这一切便都是由大哥来受着了！”
苍毅半转过身来看向他，微弱的灯光明暗交错着照在他的脸上，让人有些瞧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阿墨，你可是觉得于他们两兄妹间，我更是偏袒了你大哥些？”
“不！”，苍墨轻摇了摇头，就有些疑惑着继续开了口，“阿墨只是觉得，若是他们二人中，有一人能活得轻松自在些也是好的！义父该知大哥断然不会撇下夜儿，您择了夜儿，便也与同时择了两人无异了！我想，若是择了大哥，夜儿的人生许是能松快些。”
“时至今日，我有时候也在想，我当年的抉择是不是错了？可即便如此反复，如此不断去想，我的答案却都是只有那么一个！”，说着，他微顿了顿话音，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泛着些许狠意的讥笑，“阿墨，你以为择了你大哥，夜儿她就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