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再不滚摔的就不是碗了！”
张玲芳拉着李昭明离开了小吃街，连同捡起那碎成两半的铁碗。
回家的路上，张玲芳几次示意李昭明不用送，可对方像是怕自己遇到坏人一样一路跟随。
陌生感就像前天那场雨一样来的毫无征兆。
到了家门口，张玲芳将铁碗递了过去，轻声道：“昭明哥，别难过。二狗那家伙会有报应的。”
是啊，打不过人只能暗暗咒骂，又有什么办法呢？
昏暗的路灯打在李昭明的侧脸上，若是能打扮一下，修理一下边幅，也是个很帅的小哥哥。
已经十九岁的张玲芳对男女生的情感早已有了自己的认知与判断，她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这样的他，她也知道突如其来的情感，源于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帮助。
不过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可能以后再也不用他的帮助了，大学生活应该没有校园霸凌了吧。
“芳儿，我准备离开了。”
张玲芳点点头，示意他路上慢点。毕竟从她家到破庙还有近乎五公里的路程。
“我是说我准备离开清远镇了。”
“啊？”
张玲芳很纳闷，本来还在想自己离开后会对他有些思念啥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先离开。
“为什么？因为二狗摔了你的碗？你怕他我可以理解，最多以后不去小吃街了，为什么要离开清远镇呢？”
一连串的问题，李昭明并没有及时去解释，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碗。
“你说的没错，人嘛，理想什么的先不谈，至少要向前看。估计爷爷让我摔碗也就是这个意思吧。既然碗碎了，我心中的清远镇，也碎了。”
张玲芳眉头一皱：“你认识字不多，说起话怎么还文绉绉起来了。”
李昭明尴尬一笑，本想着以优雅的方式道别，没想到还被识破了。
“昭明哥，你有胳膊有腿的去大山林场上班吧。我爸认识场主，我去求求他。”
李昭明婉拒道：“谢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张玲芳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被这句不思进取的话彻底荡然无存。
“随你，走了更好，那样就没人再来烦我了！”
随后将两半铁碗丢了过去，进了家门。
张玲芳透过门缝，看向蹲在地上愣愣出神的李昭明，她知道他很难过，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残忍。不过和残忍相比，昭明哥的生活能好起来更重要。
蹲在地上的李昭明，看着两半铁碗碎成了四半。
卧槽，这玩意那么好摔的吗？为啥我之前一直摔不坏呢？
李昭明捡起碎块，重新摔在地上，纹丝不动。
爷爷，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回到宾馆，继续开了一间标间，照样有一张卡片在门口，不过他没有捡，因为没有小金条了，那个小姐姐应该不会再带自己玩游戏了。
第二天醒的格外早，直接来到大山北，并不是偷吃贡品，而是将四块铁碗碎片埋在了爷爷墓旁。
又从别处新坟那里的顺来几张冥币刚想烧，想了一下还是‘生’成真的华夏币烧了起来。
“爷，您活着没见过那么多钱，死了还是假的，我得让你见识见识真的啊，不知道您那边能不能用，不过就这条件了，在那边省着点花。”
烧完钱，磕完头。来到大山的最高处向清远镇看去。
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真的没有一点值得自己留念的吗？其实有，不管是暗暗喜欢的张玲芳，还是比自己还可怜的小豆子，甚至北山腰那颗他经常躺在下面休息的老槐，都是。
可爷爷留了话，碎碗即别离。
清远镇，玲芳儿，小豆子，我真的要走了。
清远车站，杨洋坐上了开往江清市的大巴，他对外地没有概念，唯一知道的地方就是江清市，因为张玲芳说那里比清远镇好一千倍，一万倍。
“看来你是真的要走了。”
张玲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巴车旁边，李昭明透过车窗和她对视。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昨天的事儿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要去哪？”
李昭明长舒一口气道：“江清，你大学不也是去那吗，我去帮你探探路。”
张玲芳知道这是玩笑话，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开心。昭明哥还是那个昭明哥，一直没变。
“我听说大城市的乞丐也很有钱，一天能讨不少。”
李昭明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不准备讨饭，十多年了，讨够了。”
张玲芳眉头一皱，“江清可不是清远，江清没有人偷吃贡品的哦。”
“哈哈哈，没有更好，我去开宗立派。”
“志向真高！”
这时，司机大叔冲着张玲芳喊道：“小姑娘，上不上车啊，马上出发了。”
“昭明哥？”
“嗯？”
“那我们江清见。”
“得嘞。”
汽车的引擎声已经轰轰作响，一场离别一定是预示着下一场的遇见。
张玲芳冲着李昭明摇手告别，李昭明透过车窗比划oK的手势，自信心爆棚一样。张玲芳看他这般模样可劲儿的笑，傻不傻。
随着车子越来越远，张玲芳的泪珠也越聚越大，没划过清秀的脸庞直接滴落在了地上。大城市的坏人可比二狗坏多了，昭明哥，你要照顾好自己。
一觉的功夫，李昭明已经到站了。
江清市果然是大城市，光客运站就比清远镇的小车站大不知道多少倍。
农民进城的既视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识字，没去处，其实他也不知道来江清到底干嘛，开宗立派当然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