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多久了？”
不等苏轩衍开口询问，甄娆就放下了手，看向他。
“约莫半个时辰。”
苏轩衍放松的神情也因为甄娆的凝重慢慢变得紧张了起来。
甄娆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就见原本躺在榻上的苏奕君猛地睁开了眸子。
与平日不同的是，狭眸赤红无比，丝丝缕缕的红血丝攀附布满眼白，看起来如同来自地狱般的罗刹。
男人的眼神失了焦，周身的气息阴冷无比。
“爹爹！”
由于甄娆搭完脉之后是背对着苏奕君同苏轩衍说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苏奕君的异常。
反倒是小人站在榻边，一下子就对上了苏奕君赤红如血的眸子。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甄娆和苏轩衍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人就已经被苏奕君钳制在怀中了。
而苏奕君的大掌放在小人纤细的脖颈上，只要他轻轻一捏，那细软无比的小脖子就会断掉。
“玖儿！”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玖儿！”
甄娆和苏轩衍顿时屏住了呼吸，生怕苏奕君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小人。
若是在平时，就冲苏奕君对小人那在乎的样，哪怕自己受伤，也舍不得伤小人分毫。
可此时苏奕君明显状态十分不对。
苏玖倒是没有那么害怕，被苏奕君抱在怀中，还轻轻挪了挪脑袋，把下巴架在苏奕君卡着自己小脖子的手掌上，“爹爹~”
仿佛失去意识的男人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大掌颤抖了一下。
苏奕君闷哼了一声，脑袋里像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在交战。
“快！就是她！赶快杀了她！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看到了吗？站在不远处的，是你的女人和你的皇弟，其实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而你怀中的，只不过是两人的贱种罢了！”
这道嗓音仿佛来自于地狱，要把人心底潜藏的恶和最恐惧的事情勾出来，然后无限放大再放大，然后吞噬掉人的灵魂。
苏奕君抱紧了怀中的小人，身体却像是下意识形成了反应，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用太大的力道，生怕伤了小人。
苏轩衍看着小人完全不当回事的神情，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甄娆拦下。
“皇嫂，玖儿她……”
甄娆杏眸之中充满了担忧，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你要相信他。”
苏轩衍一愣，然后就瞧见了苏奕君的动作，心情顿时格外复杂。
这种下意识护住的动作，仿佛刻入骨髓。
苏玖虽然不太清楚蛊虫是什么，但她知道，爹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生病了。
想着小人像是没有看到苏奕君此时可怖的模样，在苏奕君的怀中轻轻扭动着身躯，与他面对面，盯着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伸出小胳膊环抱住了苏奕君的脖子。
苏奕君的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
“爹爹乖乖，让娘亲给爹爹看病好不好？”
苏玖用哄小孩的语气对苏奕君说道。
孩子对气息总是格外敏感。
虽然苏奕君此时的模样十分吓人，可是苏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苏奕君盯着怀中的小人，赤红的眸子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放开小人。
但是苏轩衍明显能感觉出来，皇兄似乎恢复一点意识了。
“爹爹，你不乖乖看病的话，到时候爹爹没了，那玖儿只好给娘亲找小爹爹了。”
苏玖轻叹了一口气，十分遗憾地说道，语气里却隐隐带着期待，特别是那一双明亮的杏眸，好似巴不得苏奕君早点没了，这样就能找个小爹爹。
苏奕君眼神陡然一下子变的危险了，尤其是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苏轩衍，刷刷刷地开始放刀子。
苏轩衍：……
不是说好的失了智吗？
还有，玖儿你真不怕你爹爹弄死我吗？
苏玖还真不怕，甚至开始火上浇油，那模样就好像是嫌苏轩衍活的时间太长了，“玖儿看皇叔叔就挺好的。”
说着，苏玖还扭过头看了一眼苏轩衍，然后征求意见似的看向苏奕君，像是问大房这个二房怎么样，“爹爹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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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和柳珏尽心地守在门口。
时不时地看向殿内。
柳珏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虽然并不能完全听见殿内的交谈声，但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
就比如说某个小人胆大包天当着自家陛下的面，要给陛下戴绿帽的话。
柳珏宁愿没有听见，会被灭口的吧。
“也不知道陛下的身子如何了？”周福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上了年纪的太监，自然听不到这些，也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陛下已经醒了。
除了神志都被控制了，身体看起来还是倍儿棒的。
“陛下呢？”
直到一道老沉的声音响起，周福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来人，眼睛顿时一亮，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小国师，您终于出关了，您快进去看看陛下吧，陛下他……”
‘轰！’
宫殿的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上。
周福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一旁柳珏的神情却愈发的精彩了起来。
杭宗之神情一凝，抬步向前，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没能推开，门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陛下？”杭宗之疑惑地轻轻唤道。
抵在门边的东西似乎轻轻挪开了，里面传来苏轩衍虚弱无比的声音，“别喊了，快进来，再喊你怕是要给我收尸了。”
杭宗之刚来，还不太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苏轩衍虚弱的声音也做不得假，忙推门走了进去。
一旁的柳珏摸了摸鼻子，虽然但是，不好意思，他真的还挺想笑。
几人都走进了殿内，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柱子旁的苏轩衍，衣衫略微有些凌乱，折扇也烂了被丢在一旁，苏轩衍的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再往里。
苏奕君依旧是双眸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只大腿被小人死死地抱住，明明以苏奕君的力道，轻轻一用力就能甩开，可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小人抱着。